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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逝去的诺言第15章上情窦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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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诺言——从到》第二部

那些年,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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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上情窦已开和高考的命运

(第15章篇幅较长,共分两期推送,此为上部)

高三的时候,班上先后转来了两个男生,一个是张明,另一个是龚海涛。

张明是复读生,他比我们要大好多岁。班主任说他是“八年抗战”(按:二〇一七年一月国家教育部下文,在教材中全面落实“十四年抗战”概念),没考上大学就复读再考,再不中,再再复读,这是他第八年奋战高考。

张明脸上总带着笑,是我们班唯一见到男女同学都会笑着点个头或打声招呼的人。到底是年长一点,不像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愣头青,喜则喜也,怒则怒也,都不知道和人打个照面是应该微笑一下的。

他还有一个本事,午休的时候他可以睡在巴掌宽的长板凳上,不但不会掉下来,还会睡得打呼。而我们瞌睡来了只能趴在桌上打个盹,睡得口水直流。

张明来了不久就跟大家混熟了,尤其坐在后面几排的男生没事总围着他聊天。他说的C城话有明显的H县口音,但他坚持跟我们说市里话,即使有些词说得不地道,甚至有那么点好笑,他也不在意。不像那几个“三线厂”的同学,永远只说普通话,偶尔跟着同学冒出一句半句本地话,大概因为自己都觉得明显走调,怕遭嘲笑就不好意思再开口。

有一天中午,我们三三两两坐在教室里,边享用着从食堂打来的午饭边聊天,有同学就问张明怎么这么有勇气,连续考了这么多年。

张明说第一次应届高考他考上了中专,他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因为他平时包括摸底考试成绩都很好,凭实力考上大学没问题,于是第二年复读再考,一心想考上大学。倒霉的是这次正值高考他却发烧了,脑子昏昏沉沉的,结果还是只考了个中专。第三年再战,但临场又没发挥好,仅一分之差与大学无缘。反正后面几年各种原因总是差那么几分。两年前有个瞎子给他算了算八字,说他就是考不上大学,只能考个中专,说他就是个“中专的命”。

“会有这么见*的事吗?”张明拿起饭盒,铁勺把几乎空了的铝饭盒刮得有点刺耳,“我就不信,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几个男生七嘴八舌,说瞎子算命也就是“瞎算”,不能当真,凭你的实力今年肯定能考上,说八年抗战嘛,今年就是你的收官之年等等。

“八”对于高考而言像是个极限数字,在我后来的人生中听说的几个关于高考的故事,最多的就是连考八次,再无出其右者,无论是我亲耳听到,还是在杂志或电视新闻中看到的。

后来的结果证明,这一年的确是张明的最后一战,不过他又是只考了个中专,以几分之差与大学无缘。但他说他的分数肯定是弄错了,《生物》这门他自己估分是六十五分,结果是五十六分,他说肯定是登记分数的时候抄反了,把“65”抄成了“56”。他找到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当时正被我们第六考场考试的同学搞得一头的包(暂且不表),王老师说“很理解他的心情”,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也都认为不可能。录取通知书收到后,张明选择了服从命运的安排。

张明说话虽然带着口音,但他的歌却唱得非常好,一点口音都听不出来。当时很流行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那也是迄今为止我认为历届春晚最好听、最激动人心的一首歌,快下晚自习的时候就会有男生叫他唱《我的中国心》,他模仿得不仅是像,而且几乎可以乱真。后来男生就干脆叫他张明敏。

张明的家在H县乡下,一九八六年清明的时候,他邀请我们几个中午吃食堂的同学去他家玩过一次。H县离C城大约六十公里,但他家所在的乡离我们只有不到三十公里。

八九个同学骑着自行车,一路上坡下坡,有个同学还带上了她八岁的弟弟,几个腿劲好的轮流驮。有的坡又陡又长,我学着他们骑着“之”字型上坡,偶尔大货车开过,便只能下车推着走。到下坡就无比轻松,尤其是下大长坡,带人的和空车的,大家你追我赶,欢声一片,将近三十公里的路程大半个上午也就骑到了。

我记得途中还忽然下了场很急的雨,大家都飞骑向前,躲进路边一个汽车修理铺。最后一个同学跟大家拉开了三四百米的距离,结果他淋了一身湿,等他跑进来,雨已经小了很多。我们笑他还没女生骑得快,其实是他车胎没气了,后胎瘪下去一半,同学的弟弟大部分时间是坐他后座上的。他是个性格内向的人,有事也不吭声,亏得这场雨才有机会给车胎打气,我们估计他的车胎可能是慢消气,就不让他再带人了。

快到张明他们家的时候要经过一座石板桥,桥身是木头作为支撑,桥面铺着两溜青石板,青石板大约四五十公分宽的样子,两边加起来桥面宽度不足一米。他们都从桥上很顺溜地骑了过去,我心里其实很害怕,但又不好意思露怯,也假装若无其事地往桥上冲,结果刚骑到桥中间车就被卡住了,前轮、后轮都嵌进两溜石板之间的缝里,动弹不得。这是我没有经验,像这样的桥只能骑行在单边青石板上,骑在中间就容易被卡住。后来听张明说,有天晚上有个喝醉了酒的人从桥上掉下去,然后自己爬到岸边呼呼大睡,到早上才被人发现。我庆幸自己没有掉下桥去。

龚海涛是转学过来的,第一天进教室的时候,他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一条米白色的围巾耷拉在胸前,风度翩翩,很有许文强的风采,立马就吸引了女生们的注意。

许文强是香港电视剧《上海滩》里的男主角,集英俊潇洒、勇敢睿智又温柔多情于一身的许文强,是同时代许多女生的偶像。《上海滩》播出的时候,说万人空巷实不为过。

有次晚饭后我和弟弟一起去奶奶家,出门时耽搁了下,结果走到半路上就听到叶丽仪唱的“浪奔,浪流……”我们便开始拼命地跑,街边的铺面都已上了门板,一路上传来的都是清一色《上海滩》的片头曲。我们还没跑到奶奶家,片头曲就播完了,正片已经开始,许文强的声音所具有的强大磁性把我们吸引到一家铺面前。门板的好处在于门板间有缝隙,我和弟弟就贴在铺面外各自找了条宽一点的缝,看了那集《上海滩》。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大街上除了我们两个,就只剩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那段时间,我们在家看的是许文强,在学校女生们聊的也是许文强,许文强日日夜夜牵动着我们女生的心。当最后一集演到许文强被乱枪打死了,惠贞说她难过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当然她这还不算最惨的,听说有女生因为许文强死了而去自杀的,还有要出家当尼姑的。

龚海涛的理科成绩特别好,他到我们班以后的第一次测验,他的数理化三门成绩都是全班第一,物理成绩还是全年级第一,全市物理竞赛他遥遥领先,物理老师说他是“鹤立鸡群”。

蹭着许文强的热度,加上如此牛逼的实力,龚海涛很快收割了班上众多女生的爱慕,惠贞就是其中之一,且不能自拔。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成绩好的人本来就招人爱慕,成绩好又长得好的,就更加让人着迷。

事实上惠贞从见到龚海涛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都是许文强惹的祸)。自从龚海涛来了,关于太阳月亮地球和宇宙这类虚无缥缈的话题,便从惠贞和我的课后闲聊中淡出,让位于这个实实在在的人。龚海涛一人独占了我俩闲聊话题的百分之六十以上,还有大约百分之二十给了那个腼腆得要命的教英语的*老师——可惜后来在同学聚会上,*老师对我俩印象全无,只记得我们班英语成绩最好的那两个。

终于有一天我俩决定跟踪龚海涛。

下了晚自习龚一出教室门,我们便收拾好书包,推出自行车紧随其后。龚海涛跨上自行车在人群里穿梭得飞快,我俩也豁出去了,冒着一路上会撞上自行车、行人和汽车的危险,急急地跟上。骑过几条街,最后跟踪至一条弄堂,龚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我们也马上停住,等看到他拎着自行车上几级台阶进到里面,我们便骑过去记住门牌号,再折回头骑回家。一路上惠贞很兴奋,我敢肯定比她以后谈恋爱拥抱接吻还要兴奋。

第二天周日,晚上我俩相约步行到龚海涛家。到了大门口,走上两级台阶,里面传来龚的说话声,惠贞却突然像个逃犯似的,拉起我就拼命地跑,跑过好几栋房子才停下来。

“干嘛不进去?”我喘着气问惠贞。

“万一他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怎么办?”惠贞也喘着粗气,弯腰按着肚角。

“就说,我怎么不知道!”

定了定神,惠贞重新鼓足勇气,我们再次来到他家大门前。走上台阶进到大门里面,屋子里大约住了四五户人家,都是木板的墙壁和木门,男生“哈哈”的笑声指示了他家的方向,我拉紧惠贞的手,她的手在我的手里微微地颤着。我推开房门,龚一眼看到了我们:

“你们怎么来了?进来吧。”

屋里的笑声随着我们的到来暂时停住,床上坐着两个男生,书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一个,年纪都和龚海涛相仿,估计是他以前班上的同学,他自己则靠着五斗橱,双手抱在胸前。

“来玩一下。”我说道。

“我这里没地方坐哦,只能让你们站着。”龚微微一笑。

这时,那三个男生开始起身告辞,惠贞摇着我的手,小声说:“我们走吧。”

龚海涛送那三个男生出门,我拉着惠贞在床沿坐了下来,抬眼看到墙上贴了一幅画,画上是连绵的群山和一个初升的太阳。这是一幅普通的日出画,但奇怪的是这幅画不是正着贴的,而是顺时针旋转了九十度。我正想指给惠贞看,这时龚海涛已经回到了屋里。

“这个画为什么是倒着贴的?”我指着画问他。

“太阳从哪边升起来的?”他也问。

“东边哪!”

“东边是在哪边?”

我轻声数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然后说:“右边。”

“是啊,所以太阳在右边。”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心里想这个人好怪,真是个怪胎。后来我跟惠贞私下里就称他为“怪胎”。

每天在学校我们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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