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治白癜风花多少钱 https://jbk.39.net/yiyuanzaixian/bjzkbdfyy/nvxbdf/「本文来源:沈阳日报」
□女真
十二月份的第一天,看窗外天蓝云白、阳光明媚,我决定去蒲河边散步。上个月下大雪那次,本想去河边看雪景,走到锡伯族博物馆附近,发现通向河边的小路被大雪盖得严严实实,雪地里连一个脚印都没有。雪太厚,难以下脚,我驻足附近的停车场看了一会儿油松和云杉上的雪挂便折返回家。那场雪厚且绵软,多年少见。白雪颤颤巍巍挂在油松和云杉的枝条上,真好看。
我家附近的河边乔木,数量最多的是柳树,靠近河道那侧的柳树普遍高大,应该是蒲河改造前的老树;紧贴塑胶跑道两侧的多是新栽的嫩柳。柳树对我定居城市的意义,不单纯是一种遍布城里城外的自然树种。历史上满族人曾经在沈阳建都,柳树是满族人的生育神,满族人崇拜柳树。柳树易于生存,生命力旺盛,象征着子孙后代繁衍不息。萨满神歌中,满族史祖与柳枝变的美女结为夫妻而生下后代,因此满族人把柳树称为佛朵妈妈,也就是老祖母的意思。旧时候的满族人家有在院子里栽柳树的习俗,他们在柳树下祭祀、祈祷。柳树对于满族人,有着不同于普通树种的特殊意义。我短暂工作过的单位在皇姑区鸭绿江街,附近小马路中间有一棵系着红绳的大柳树,我没考证过,不知道那棵大柳树与满族人的传统信仰是否有关。我听到的一种说法是,那棵大柳树位于原西瓦窑村地界,是多年前的一位读书人栽植,附近拆迁修路时,因村民的坚持得以保留。蒲河边数量众多的柳树籍籍无名、没系过红绳,没被文人墨客讴歌过,但不妨碍这里的柳树四季妩媚,在冬天,柳树即便叶子全部掉光,枝条也比别的树柔软婀娜,像那种优雅老去的美女。柳是柔情万种的树啊。
银杏和垂丝海棠也是这一带抢眼的树种。锡伯族广场的银杏树秋天真好看,厚密的银杏叶在蓝天下金黄、灿烂,烘托着广场中央的图腾柱格外高大、庄严。垂丝海棠秋天的串串果实来自春天密密实实的紫红色花朵,落雪的日子里,橘红的海棠果是冬天里少有的暖色,不知道附近的留鸟是否享用过这些果实,我是实诚人,没亲眼目睹,不讲。学子桥与儿童公园之间有李子树,李子树果实成熟时是紫色的,我见过个别游人折枝摘果,不知道他们吃进嘴里的李子酸还是甜。在我心中,那些果子挂在树上比吃在肚子里更有价值。
蒲河边的槐树林位于锡伯族博物馆与蒲河之间的空地。槐花香远远飘过来,是甜香,久闻不倦,沁人心脾,不像丁香闻久了有点恼人。今年槐花绽放时节,我约来一位老姐共浴槐香,槐树林中闲坐半日,把衣裳和心思都香薰一遍,是为一乐。
蒲河边有很多花和草。学子桥东西两侧,今年春天种了一大片百日菊,站桥上俯瞰,河水与花海拥抱在了一起。蒲河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花是映日荷花,在盛京桥东侧,那一带硕大的荷叶和粉红的花朵曾让我流连,可惜今年桥下的荷花因为河道改造踪影不再,想赏荷花,要开车去更上游。也好,上游的荷花好像更有野趣,在寂寞中悄悄开放,很少被人打扰。蒲河中的蒲草是这条河流名字的由来,同样高大的芦苇也在蒲河扎了根。这里的芦花虽然没有盘锦那边的大苇荡壮观,进入镜头的特写也挺美。看到芦苇我想起那年在日本,我们小住的宾馆旁边坡地上有高草,我说这是芦苇,同行一位画家告诉我,进入大家眼帘的高草与《诗经》中的《蒹葭》有关。哦,“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被古人吟诵过的植物原来竟是这样的高草。蒹葭是特定生长周期的荻与芦,蒹是没长穗的荻,葭是初生的芦苇。草被写成文字、写进诗句,一下子就高大上了。蒲草和芦苇等高草的存在,给各种鸟提供了潜藏的空间。我经常在河边走,天上起起落落的那些鸟都高贵得很,从来不落到我跟前让我分辨,所以我叫不出来那些鸟的名字,但去年夏天我散步走到人杰湖那边,赫然发现湖水中竟然有两只黑天鹅在浮游。那两只黑天鹅不怕行人,我高度怀疑两只黑色大鸟是从哪个人工养殖的地方淘气跑出来的。
蒲河边有很多种灌木,还有许多我叫不上来名字的小花、小草在河边生长、轮回。这些花和草的祖先有的在这里已经存在了千年、万年,也许曾经出现在《本草纲目》这一类书中,只是我孤陋寡闻不知道。也有的花和草是人类移植而来,明显长得整齐划一。无论天然生长还是人工栽植的花和草,都是蒲河风景的一部分。
这个仍有残雪的冬日,蒲河给我的惊喜既不是蒲,也不是芦苇,而是小草。我以为上个月那场下了几天的大雪已经让这条河流两岸变得万物萧瑟,没想到大雪已至的日子里,路边的绿化带还有树荫下,许多地方都能看到绿油油的小草——小草像不知深浅的孩子,不畏天寒地冻,穿着绿鞋子在雪地上疯跑。
我不知道那些绿草的名字。仔细端详,绿草不止一个种类,形状和叶子长得不一样,有的高,有的矮,有的整齐长成一片,有的只是零星几株。这些草在冬天的绿化带、河滩地、林地里耐寒生长,我只知道它们不是婆婆丁、荠荠菜、苣荬菜,那些特别吸引中年以上妇女挖掘的被称作野菜、可以药用的草,很难躲过人的锹镐。能够活到冬天仍旧保持绿色的草多数是无用之草,像那种长得不直的小树,因为无用,得以长寿。
我在行人稀少的河边散步,河中央仍有未结冰的水在流动。没被我写入文字的树和花草还有很多,我会努力辨识,继续赞美。